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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 嬰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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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嬰泣

“第一次給老貓打電話的時候是個女孩接的電話,電話裏只有她心不在焉的聲音和敲擊鍵盤的聲音。

‘找誰?’

‘我要跟老貓見面。’

電話那頭沈默了一下,連敲擊鍵盤的聲音都停了下來:‘……老薛的人?’

‘是。’

‘老薛跟你一起嗎?’

‘就我一個人。老薛……還有點事,暫時不能回去。’

女孩隨後給了我一個地址:‘行。星期六中午,老貓請你吃飯。’

其實這個時候老薛和賈文博就在我旁邊,我掛斷電話後,老薛和我介紹:‘其實和老貓接觸的這兩年來,有一半時間是她在記錄我,她也沒有告訴我名字,我一般喊她小川。’

老薛不知道老貓的貓窩裏還有幾只貓,他見過的只有三只,老貓、小川和小林。”

——C《盲區》

當天晚上,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睡眠質量並不好,因為一直不自覺地會去想蔔愛花和神明渡的事情,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,心臟總是以一種很可疑的頻率在跳動,而越是這種時候,這種可疑就被無限放大,原本就是正常的心跳也在此刻變成了一種即將猝死的預兆,渾身發冷,止不住發抖。

很煩,煩躁得想哭,又哭不出。

更煩的是,我明明哭不出,卻還能隱隱約約聽到奇怪的哭泣聲,我能確定不是從外面傳來的聲音,倒像是疼痛與暈眩刺激了太陽穴讓我產生的幻覺。

反反覆覆了好久,我才終於昏昏沈沈地睡過去,而那個哭泣的聲音便更加清晰起來。

迷霧重重,空氣裏是剛剛下過雨的味道,但並不是清新的氣味,而是將腐爛和血腥的泥土從深埋處翻了出來,暴露在空氣中。

有女人分娩時慘叫的聲音,還參雜著她的□□嬌喘,以及嬰兒的哭聲,在這種環境裏,這三種聲音異常尖銳驚悚。

視線往前移動著,這是一座光禿禿的山頭,只有一些營養不良的灌木遮蔽,一個我看不清臉的女人蜷縮在灌木叢中,下身鮮血淋漓,懷裏抱著一個嬰兒,嬰兒的哭聲斷斷續續、嗚嗚咽咽、淒淒慘慘。

我伸出手去查看這母子倆,女人一把攔住我的手,把嬰兒抱得更緊。

“別想搶走我的孩子!”

“你們這群忘恩負義、愚昧無知的家夥!”

“都是你們的錯!是這世道不公!是這魍魎無情!”

女人的怒吼聲攪動起風雲詭譎、電閃雷鳴,嬰兒哭泣的聲音卻在風雨雷電聲中更加清晰,像是向這天地萬物下達驅逐的命令,將我這個不速之客驅趕走。

可是我還沒有轉換夢境,一把紅傘從我身後遮到我面前來,將我周身的風波隔絕在外,耳邊的慘叫聲一瞬間就變小了,我轉過頭,驚喜地發現真的是擎羊!

擎羊看著我的夢境讚美道:“不愧是你啊,竟然能如此清晰地夢到這一幕。”

“什麽淵源?”

“神明渡的淵源,昌明鎮能追溯到的最早的事件。”紅傘一轉,我的夢境平穩地跳轉到了另一個場景,雖然也是夜晚,雖然也是迷霧,但至少在迷霧散開之前,我可以勻口氣了。

“你一定都知道,告訴我。”

擎羊將傘柄靠回自己肩上:“不可能,告訴你你也聽不到,畢竟這是關於那位大人的事,我可不能破壞約定。”

擎羊對我沒有敵意的時候,我們能像朋友一樣站在大街上輕松地聊天,我喜歡這樣的時刻,但我依舊保持警惕,不知道這個反覆無常的家夥什麽時候又決定威脅我就範。

“對了,我有件事要問你。”我想起了天空給我的那枚青竹玉佩:“我那枚玉佩來昌明鎮那天晚上就開始出現詭異的事情,它裏面的玉色紋路像是液體一樣流動了起來,然後慢慢地消散,結果第二天起來我一看就什麽也沒有了,變成了一塊無色的透明牌牌,你知道怎麽回事嗎?”

擎羊楞了楞:“原來是這樣啊,難怪他不知道你去哪裏了,還跑來找我。”

那枚玉佩裏註入了一段天空的元神,這倒是和擎羊將他留在我的大腦裏很相似——玉佩是天空元神的載體,而我是擎羊元神的載體,玉佩裏的元神還在,天空就能出現在我身邊,只是現在他的元神從玉佩裏消失了,他只能來找擎羊。

可是……擎羊他原本也不能再出現的,他之前還因為這個找梁繪商量過;我不懂為什麽他今天又能自如地降落在我的夢中。我問他是不是也和他剛剛說的那位大人有關,也只是無聲地看著我,他分明知道原因,可我沒辦法套話,只好一個人生悶氣。

眼前的迷霧終於消散了,我看到了荒敗的白石板路,還有兩邊稀稀落落的梅林,以及盡頭的那棵古樹,上面飄蕩著數十具屍體。我心一縮,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需要不停深呼吸來調節,腿一軟,癱坐在地上。

鼻子酸酸的,眼淚好像馬上就要奪眶而出,我想避開這慘烈的景象,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的腦袋,無法將自己的視線從那些屍體上移開,像溺水一樣難受。

一個男人嗚裏哇啦亂叫著從遠處連爬帶滾地跑過來,穿過我的身體消失在了那邊盡頭。

那是秦將才。

擎羊將我從地上拽起來,拖著我繼續向樹前進,到了一塊被撞缺了的白石矮墻處停了下來,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從地上坐起來,像我被擎羊拽著那樣,被一個靈體拽著,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站起來。

我看不清那個靈體具體的模樣,但是被拽著的那個衣衫襤褸的女孩竟然就是蔔愛花!

秦將才那個畜生!

可即便我看不清那個靈體的模樣,卻還是感覺塵封的記憶撲面而來,分明她的模樣馬上就能勾勒出來,為什麽我還是找不到匹配的關鍵詞!

擎羊湊到我耳朵邊:“你覺得她眼熟嗎?”

他冰冷蒼老的手指拂過我的下眼瞼:“你為什麽會流淚呢?”

仿如有千斤重擔壓在我身上,我提不起勁來:“我,我不知道……她好熟悉,我想不起來……”

我大腦的信號被有選擇地屏蔽著,耳邊全是信號故障的雜音,我還是沒能想起來任何,便再次墜入意識的黑暗中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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